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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解惑(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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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矮小瘦削,约莫只八九岁孩子的身量,待走近了,映明了灯火才瞧见是一张焦枯的猴儿面。因脸骨过窄,故而褶子层层迭迭地堆在脸上,好似夜叉伥鬼,稀奇得在志怪小说里都寻不着近亲。

烛火一映,有如尸僵般诡异瘆人。

吕雩却全无畏惧之色,只笑道:“来就来了,躲躲藏藏的做什么。白日里原来是你替了小达。小观敏锐,多半已瞧出了什么,这才在小皇帝面前话里话外地为你遮掩。你只是想见她一面?修兰苑那会儿,你有没有在檐上偷听?”

鬼脸儿侏儒咧嘴,“不敢,不敢!要听皇帝的墙角,就得赔上一条老命,你师兄我惜命如金,才不会做那没用的蠢事哩!”

他一边说,一边又往近前蹦跶了两步,“话说回来,你给她喝的那两道茶,有什么意蕴?”

“哪有什么旁的意蕴,只是我爱喝这一口罢了。”吕雩神情淡淡。

“那给我也喝一口……”

吕雩挑眉俯瞰向他:“你不是没听墙角么,怎么晓得喝了两道茶?”

侏儒摸了摸鼻头,“我的鼻子灵光,十丈开外能辨人物,师妹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连这也不记得?”

吕雩轻嗤:“我只以为你被巫相给害了,没想到她老人家如此心慈手软,虫儿咬烂了的鼻子都能让你养回来。”

侏儒浑身无意识地一耸,似是忆起了什么可怖的图景,挠了挠后颈小声道:“陈年旧事,莫提了,怪膈应的。以后只许说近事啊。那小皇帝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过来,是为了秋闱吧?”

吕平章怀抱拂尘,笑意缥缈,“国事不可轻泄。”

侏儒一撇嘴,脸上褶皱愈发深邃起来,“小皇帝性子怪急的,一局棋才刚下了两手,就已迫着咱们站队了。”

吕平章道:“警世书院终究是官家的地盘,又不是我吕雩一个人的地盘。人早在局中,何必托词推拒呢?为人臣者虽以中庸守拙为第一要义,也必当顺应时势有所为,哪有什么站不站队的话。且她那儿已晾了我半年,有这段时间做缓冲,两边都足够想明白了。”

侏儒听得皱了皱眉,忽而似独个察觉出什么关窍,登时眉开眼笑:“我明了,原来你还有那意呢。”

“什么意?”吕雩不解。

“自然是对死鬼的心意咯。你那本家太爷心大的很,不是都想把你送进宫里当贵妃了?你当年怎么不趁势嫁给他?如今临老,却又对着人家的小孙女儿缅怀故人……”

他笑得一张脸上大褶子簇成了一朵花,嘴里也啧啧有声,戏谑毫不遮掩,眼巴巴地瞧着身前的道袍女子,指望从她面上寻出些着恼来。

然而吕雩却始终神色如常,甚至还隐隐地匿了三分笑意,“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值得拿来说嘴。”

“烂谷子就得翻捡出来晒晒太阳!师妹,你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可不能把自己憋闷坏了呀。”侏儒挤眉弄眼。

吕雩半是无奈地摇头叹道:“你算是明白我的,也该懂我自少时就从未想过要选那人。一个人的丈夫才够得上称好丈夫,几个人的丈夫就只是个充数的梁木椽子,根芯都烂了,怎么好再拔出来换到别的榫眼里用?心意是曾有过,却又过早地流逝干净了。人世间男女的意从不止一个情字,恩义、认可、共鸣哪一样都比情意值得怀念。这些,才是真正历久而弥新的。现如今,我吕平章的意,就只是‘报君黄金台上意’而已。”

“你倒真敢说,”侏儒虽貌丑,到底也是男人,听了这话自然心中悻悻,“祖皇帝的脸面算是被你扒干净了。独你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是全京城郎倌粉头的好丈夫!”

吕雩细眸微眯,噙着笑大方言道:“修道之人又不立贞节牌坊。我自然不是好丈夫,也不配当什么好妻子。然,却是小半个好人。”

“是是是,怜香惜玉招蜂引蝶的好人,得亏年纪大了……”

侏儒低声嘟哝了两句,又道:“想必昭明的小孙女儿今日题答得不错,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快就将那法子给了她。”

吕雩点头,“毕竟我也算是她的长辈。”

“就这么选定了?”

“君子一诺千金重,此生当以命相酬。入局之前还可以再三考量,一旦落子,便再无改悔。”

“你你你……值不值得啊?”侏儒扼腕哀叹。

“咦?”

吕平章轻啧一声,忽而似笑非笑地斜睨向他,肯定道:“你今日,有些古怪。”

鬼脸儿侏儒眼珠子四下乱转,像是被踩住了痛脚的癞皮狗,眼皮一翻一翻的,很有些心虚的光景,可转瞬就寻回了其心智的稳健,轻咳一声平复下来,正色道:“什么古怪啊,我听不懂。”

“讲话磨磨唧唧,可不是你的本性。你只是见了小皇帝一眼,哪里来的这么多不满?”

“哼,一眼也足够瞧出许多了。小丫头片子一个。晚生上进是好事,然比之昭明,肖似却犹有不如也。”

他两只枯柴似的臂膀往身后一背,眯缝着眼摇头晃脑地总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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