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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此夜(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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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他的脸,偏过头道:“朕的耐心有限。”

沉宴伏在地上,好半晌,唇瓣轻蠕,眼神怔怔落在她脚下。

成璧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见自己正踩着一条腰带。

原来他扑上来时袖中正藏着这物,二人一番纠缠动作甚大,谁也没注意这东西掉到了地上。

这回是沉宴先动了身。

他拾起腰带,小心翼翼地双手上举,将它奉送至成璧眼前。

“这又是什么招数,举案齐眉?”成璧扯了扯唇角,一把夺过腰带凝神看去,只见锦缎之上繁花初绽,主图绣的是扶桑神树,有重明灵鸟栖居于上,华彩非常。

赵成璧看罢多时,隐隐有三分气短。

这小子一向心思浅薄,除却她,再没有什么值得念想。为她费的这份心也算贵重,总不好再刻意贬损,故而开口称赞道:“‘天下之高者,扶桑无枝木焉,上至于天,盘蜿而下屈,通三泉。’你这图样的确比愉卿的雀踏金枝高明不少。同样是鸟儿,可笼子里的玩物岂能与世外仙君相提并论?”

这仙君一词原说的是重明鸟,古籍中便有其圣贤托生的记载。可女帝却没料想到自家贵卿学识粗陋,听了这话也不知想到什么歪处,竟登时面色煞白。

赵成璧看他实在可怜,也知道自己今日在这事上犯了小性儿。如她不是帝王,这等诘问实在称得上无理取闹。哪有正经人家的夫郎愿这样包容于她?

若母妃见了如今的她,约莫也会失望吧。

成璧颇有些心灰意懒,也不想再提吕雩那茬,只将腰带往沉宴怀里一揣,“朕看你还没完工,接着做吧。”

“是。”

两个人都沉默了。

“还有第三。”

长久的凝寂之后,成璧终于启唇,一字一顿郑重道:“接下来这几个月,朕都不会再宠你。守好你做臣侍的本分,朕不准你拈酸吃醋。听明白了?”

“……是。”

他仍是跪着,姿势规矩得挑不出错,神情也不曾再有任何变化,像是个只会逆来顺受的人偶。

或者说,他本就是她的人偶,躯壳漂亮,温柔顺从,不能太聪明,也不配去占有。

女帝满心郁气,说不出的焦躁,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故园今夜月,迢递向人明。一空银潢滟滟生波,遥照无数痴人面孔。

吏部左侍郎府。

厢房内,云舒正指点着两个奴才打点行囊。门口有人敛着怒火踱过来,沉声道:“一天天的不消停!”

云舒将手里行囊归置得宜,这才直起腰肢瞥他一眼,“有事?”

卢卷大怒,“我是你夫君!”

云舒弯起眼睛轻轻笑了笑,含义似讽似嘲。

“别以为有了女帝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你既然嫁给了我卢卷,这辈子都是卢家的宗妇卢云氏!”

云舒点点头,挤出副歉意的神色,“我应圣上差遣出门抛头露面,也不知道卢家的颜面够不够我丢的,还请夫君见谅。”

“你……”

京城民居玉簪巷里。

毛驴的蹄壳轻敲在青石板上,哒哒、哒哒,韵律极有节奏。蹄声间隙偶尔漏进一两声唱夜梆子的脆响,好梦尚未惊醒,已有人趁着月色上路远行。

行至巷口,毛驴背上的男子开口道:“容姑娘,夜露清寒,月盈儿正睡着,快些回去吧,省得孩子醒来心焦。”

一道清瘦身影止住步伐,夜风中裙袂翩飞,风荷清举。她朱唇轻启,语声泠泠恍若流水:“张大人,妾就送到这。”

“容姑娘不必总是这样客气。”男人望着她笑,佳人在前,脸上不免隐了羞赧,“对我,直呼其名即可。”

“这……”

“若姑娘觉得唐突了,便称一声张大哥吧。”

他的话温柔而坚定。

容瑶轻抬眼帘,那男子约莫三十许岁,发色半黑半白,本该是极邪异的样貌,却被他的敦厚神情硬生生衬出七分疏朗明快来。

容瑶掩唇,亦轻轻笑起来,“多谢,张大哥。”

张硕在驴上抱拳,“多谢,容姑娘!”

他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旋即拨转缰绳,驭着头灰白的驴拔尘而去。

玉簪巷口徒留玉人清影,万籁无声。

西洲战场,骁武军阵。

主帅帐中彻夜烛火未息。巡夜的副将几次路过,终忍不住一挑帘门,小声唤:“将军……”

帐中之人上身赤裸,正坐在案前研究地图。

西洲地处戈壁荒野,夜风一起寒透骨髓,可将军才受了五十军棍,腰背血肿,连衣裳也穿不得。副将眼眶一红,虎目之中不禁滚出两滴男儿泪来。

见有人进来,周云柬回身问道:“程将军,有什么事吗?”

副将抹了抹鼻子,“将军,您身上有伤,熬不住的,早些歇了吧……”

周云柬摇头,温和开口:“还有些关窍没琢磨透彻。此前一战折了不少弟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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