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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小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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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杀声止歇,唯有风雨凄凄如旧。

女帝缓缓睁开双目,先是略带着些茫然环顾四周,只不多时,便定了神。她又回归了往日冷肃端高的帝王威仪。

说到底,如今这世道,上位者为稳固朝局草菅个把人命又哪算是罪呢?年初,经南督学庞酌棒杀容氏旧部生员一案在士人间闹得沸沸扬扬,到而今还不是因着皇帝与临楼王的博弈而被轻轻搁下了么。

白音听着他那西洲仆从被杀,神情无甚变化。待杀到那胖奴才索布特时,他星眸微闪,低声向女帝征询:“娘子,我想……可否留他一命?”

女帝似笑非笑,睨他一眼,“你觉得呢?”

白音低眉顺眼地一拱手,恭谨言道:“并非我心中藏奸,这话其实全是为了娘子着想。我自小并不长在西洲,蛮话多是会听不会说。如果没有索布特代往联络西洲部众,怕是会误了娘子的大事。”

女帝闻言,嘴唇悄然一抿,脸色微黯了些。

连西洲蛮子都知道,在强敌面前纵使巧言令色,也要竭尽全力去保全同胞。而她却是为着巩固自己身下这方龙椅,将屠刀挥砍向自己的无辜国民。她这位读过圣贤书的天之骄女,在域外蛮贼面前竟找不到半点值得自傲之处,打从道义上就已全然落了下风。

先前她还不知这人硬要寻两个镖师是什么用意,如今倒也看出了三分。他九成九就是故意的,故意地要挟着她,甚至不必用多余的话语蛊惑引导,只消袖着手优哉游哉作壁上观,她自己便会作出这等诛心决断。

“白音。”成璧低声开口,嗓音之中隐载着深沉的疲惫,“下不为例。”

“娘子此言何意?”白音仍是浑没当一回事。

女帝立时上前,猛力将他的脖子一扼,提拎着他映上她酷冷的眼,指甲都深深刻进肉里。

“若再敢拿我大胤子民当作你谋算的筹码,朕不但要对等地诛杀你西洲族人,更要将你拆骨分肉,折磨至死。别以为你有些用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朕最喜欢的,便是用铁鞭和烈毒教训不听话的狗。你是死是活,全在朕一念之间。”

白音听罢垂着眼想了会,双手挪了上来,轻轻包覆住她扼在他颈间的玉手,歉疚言道:“对不起,娘子,此事是我先前考虑得不周。日后此类事情定不会再发生。”

“娘子,你信我,可好?”

他抬起眼,神色认真而又坚定,头发刚晾干了些,毛茸茸地散乱着,当真和那种糖栗子色的卷毛小狗一个模样。

然他这只西洲小狗也不似真狗乖巧,细细观来,竟是个生着毒牙、口蜜腹剑的小怪物。谁要放松警惕被他咬上一口,必定血流如注,连性命也难保了。

成璧拂开他的手,冷声道:“朕不信你。朕只信朕的毒药。想是你还不够疼,记不住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

白音闻言略有些受伤,低低道:“都是我不好,娘子别生气了。”

他消沉了会,终于又打起精神提醒成璧:“那几车货,娘子往后多半用得上。可千万别嫌弃破烂碍事弄丢了呀。”

女帝轻嗤一声不置可否,与云舒两个撑起伞回了自家车马,又派下四名持剑暗卫前后左右无死角地看管住白音,如此天罗地网,即便他肋有双翼也飞不出天去。

她甫一落座,便听车帘外头暗卫首领在请安报奏。

成璧道:“应统领,怎么不进来说话?”

应恒松人在帘外答:“属下身上血腥气重,怕妨了皇上和云夫人。”

这应统领是先帝时就得用的老人儿,原是御前侍卫出身,后因其身骨轻巧,手段狠辣,武艺在侍卫之中又最拔高,故被暗卫营挑去备用。待其技艺学成,头一个看顾的主子,便是彼时尚还年幼的尔玉公主赵成璧。待到公主长了十四岁上,他又被先帝调至别处,故而有幸免遭碧霞宫变牵连。

其实方才他那话,她便能听出些别的意味。他大约是打心眼里仍把她当做公主,当做一个稚嫩而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如这般倒没什么不妥,他并不是不恭敬待她,只是还怀着种类似长辈看后辈的娇惯态度。

她今日明明做了恶事,他却丝毫不觉有甚问题,好像任谁人为她送命都是应当应分,甚至于算是几辈子求来的一场荣宠。原来这做皇帝本便是要天下人去包容她、迁就她的。且她又何尝不是在迁就这天下?

权势一旦握在手中,便再不敢放。她也会畏怯,有朝一日,沦落为道边一颗染血枯草。眼下的她,是不敢与她这些可怜到与天地、与贼人争命的大胤国民易地而处的。

是以,那建立在这种畏怯之上的“以身许国”,时而也会变得极端讽刺吧。

“应统领,你遣两个手下把尸体好生掩埋。另外——那镖师身上的镖局铭牌,烦请你取来给我。”

应恒松闻言点头道:“回禀圣上,属下已将铭牌尽数取来,正待呈阅与您一观。”

云舒起身,掀开车帘,从他手里接过铭牌。那铭牌沾着雨水和血渍,冰凉,坚硬到有些硌手。成璧取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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