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2)
赌气
◎真惹着她了啊◎
耳旁风雪之声不绝,梦里却为一派草长莺飞的春好色,明媚春日晒得何皎皎眼前发炫,花圃中四季海棠摇曳,姝丽嫣红。
花枝随风轻颤,落到何皎皎眼中,如同鲜血。
而腥色的血,从燕东篱捂着左眼的指缝间沁出来,片刻间湿透了他的衣袖。
他明明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跌坐在地上,孩童的身躯单薄,他嘴唇煞白,低头颤抖着忍疼,竟一声都没吭。
有人牵起何皎皎的手,挡在她身前,“爷打的,打就打了,你们要怎么着吧?”
是十岁的凌昭。
男孩直挺挺立着,稚嫩面庞上嚣张不耐,和如今一模一样的浑像。
他的确也打了,只不过他没打中,让何皎皎歪打正着。
今日,北梁九皇子初到齐周皇宫。
凌昭领了何皎皎,“埋伏”在他进内宫的必经之路上,两人手里各一把能发石子儿的小弓弩,要诛杀北梁贼子,报那国仇家恨。
在此之前,凌昭哄得何皎皎跟他歃果子露为盟,甚至立了一个不成功便成仁的毒誓。
他们没有成功,更谈不上成仁,建成帝将此事定论成小孩子胡闹。
凌昭打了二十板子,何皎皎罚抄十遍女训,两人各关一个月禁闭,便了结了。
燕东篱被抬进深宫的一个小偏院里,养了小半年,才出来走动见人。
何皎皎从来躲着他走。
她至今不敢跟人承认真相,愧疚既怯懦,于是一见到燕东篱,总有几分无地自容。
国仇家恨,凌昭没说错,只是过去很久,何皎皎始终忘不了,那孱弱孩童一声疼也没喊出来的模样。
她想,齐周和北梁,两国之间再如何的血海深仇,大抵,不应该怪到他身上的。
“怎么还哭,没完没了。”
恍惚中,何皎皎听见少年小声的嘟囔。
有人捧着她的脸,指腹生有薄茧,触觉轻柔温热。
何皎皎在梦里不自觉地抽噎,她眼睫湿透,睁开眼后,泪眼朦胧看见凌昭喉结滚了滚。
他低眸与她对视,戳了戳何皎皎脸蛋子,神情安静,嘴上却在不耐烦,“何皎皎,别哭了。”
何皎皎忽然忍不住了,她猛一下直身起来,脑袋磕到他下巴上。
“你……!”
凌昭嗑到舌头,疼出眼泪,捂着下巴未缓过来,让何皎皎一把推开。
何皎皎离他远远坐下,抹脸擦干净泪,朝外喊:“雪蕊。”
她跟凌昭闹腾一阵儿,钗发衣裳都乱了,雪蕊跪行进来,隔在两人中间,为何皎皎整理形容。
雪蕊重新给何皎皎馆发,挽起发顶一股时,何皎皎低低嘶了一声,雪蕊正以为弄疼她了,何皎皎先摇摇头,“没事。”
何皎皎刚刚撞凌昭,把自己脑袋撞疼了,当着他的面,没好意思揉。
她正襟危坐板起脸,严肃冷漠,一句话也不要再和凌昭说。
凌昭搓着通红的下巴,悄悄觑过何皎皎脸色,知道她肯定不会轻易理睬自己。
不理就不理。
他环臂往后一靠,合目养神,乐得清净。
雪蕊收拾好后退出去,帘子一放下来,她登时笑歪肩膀。
可真别扭。
车厢内两人已是两看相厌,愣憋了一上午,没再和对方说一句话。
申时一刻,车辇晃晃悠悠,何皎皎快晃睡着了,悠长磅礴的号角声穿透天穹,她迷迷糊糊惊醒,看见凌昭老高一个儿,堵在车窗前扒帘子:“到了。”
何皎皎跟他赌气,不说话。
“令仪,快下来,我们看搭帐篷去!”
嘉宁公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车上藏了人,何皎皎怕她毛毛躁躁往她车上蹿,连忙扬声应:“来了。”
何皎皎自己掀帘子往外钻,刚弯腰探到车前室,脖颈一紧,凌昭从后头勾住她披风兜帽,“何皎皎,你走了,爷怎么办啊?”
他语气慢悠悠,还在跟她耍无赖。
何皎皎才不管他了,抬手解开披风系带,跳下车辇。
碧青披风大滚白绒的边儿,柔软塌在凌昭手上,他从门帘缝隙往外看。
道上宫人熙攘往来,何皎皎一身樱草撒花袄裙,嫩如青葱,在苍茫雪地上分外显眼,头也不回地走远。
真惹着她了啊。
凌昭捏住披风递给雪蕊,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然。
上午飞了一场小雪,晴日不避,将其晒化了去。
整个寿光猎场都覆在雪下,白皑皑山岭间又有灿烈日光万丈,风寒且如刀透骨。
何皎皎走到嘉宁面前时,吓了她一大跳,她忙拉过她的手,“你不怕冷啊?”
何皎皎勉强对她浅浅一笑,“车上闷着了,吹吹风,透透气。”
“郡主。”
雪蕊领着宫婢们赶上,手里披风抖了抖,过来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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