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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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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好像停在了路边,没再往前?行驶,黎桥没在车上。孔黎鸢将头倚靠在似是一滩黑水的车窗,静静等候,先听?到的是一首清晰的歌。

晃晃荡荡的旋律,让车内空气开始浮荡发?晕,男声迷幻而嘈杂地哼唱着:

/california dreag/

过了大概有极为漫长的十几秒,是一辆敞篷车慢悠悠地开过来,停在她这辆车右侧的位置,她先看?到的是一束橙红的花菱草。

周围的声音反反复复,总是这一句歌词,清晰地从旁边的车里传出来。

孔黎鸢重新阖上双眼,却又在嘈杂男声里,听?到一道通透而绵软的女声。

似是在跟着哼唱这首歌,声音有些脆,在空荡寂静的加油站显得异常清晰。

孔黎鸢淡淡掀开眼皮,看?到有一截白皙骨感的手腕搭在那辆白色敞篷车的车门,轻轻按着节奏敲打着。

这个时候加油站的人少,好像除了她们两辆车再也没有其他?人。

这辆敞篷车里的女人没有急着下车,好像只为了听?完这首歌,就可以在这场旅途久留那么几十秒。

这道女声在跟着车里音响哼唱“and the sky is grey”,忽然短暂地停了一下。

孔黎鸢被这个停顿吸引。

她望过去,隐约望到一个女人坐在驾驶座,再听?到这一句歌词的时候,女声的哼唱将歌词里的“grey”改成了“gold”。

轻飘飘的一个词,将天空的灰调改成了金。

不是孔黎鸢想记住,而是因为这首歌里反复都?只有这几句歌词。

那句california dreag再次漂浮进耳膜时,她听?到那透亮的女声终于满意地笑一下。

然后是逐渐变得清晰的视野,她看?到对方用那截细白的手腕,利落地推开车门,从敞篷车里跃了出来。

——这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女人。

戴一顶帽檐很低的蓝色鸭舌帽,拿油枪的动作极为干脆利落,五官模糊在光晕里,穿漏腰的紧身吊带背心和?工装裤。

被随意收束的浅金色头发?并不老实,而是被风吹得很乱,在黎明里飘散,类似一种触手可及的鲜活。

亮光像是熔了金,孔黎鸢有些懒倦地撑着脸,目睹这极为平常庸乏的一切,在漆黑的单向车窗外发?生。

这首陌生的歌在和?她并行的敞篷车里循环了好几遍。

最后,年轻女人利落地装好油枪,上了车,隔着车窗,对方的面容仍旧是模糊不清的。

发?动机的轰鸣声从那辆白色敞篷车里传出来,格外飞扬。

像一团烧得噼里啪啦的火似的。孔黎鸢隔着封闭的车窗听?,隔着模糊的车窗看?。

一黑一白的两辆车并停过极为短暂的时间?,像一场极为短暂的划分界限。

压抑的黑车,里面是模糊的人;张扬的白车,里面是连声音都?清晰分明的人。

紧接着,白车带着橙红的一抹亮色窜了出去,是那束被放置在驾驶座的花菱草。

而看?起?来绵软温和?的年轻女人,在车发?动的那一瞬间?,很明显地朝这边抬了抬下巴。

好像能看?到她隐在暗处望她似的,但分明看?不到。

这个年轻女人还是很敞亮地高举着手挥了挥,留下一场酣畅淋漓的道别。

孔黎鸢猜,这一场道别的对象,仅仅只是一辆与她短暂同路过的车。

对方畅快的笑淌过模糊单薄的玻璃,突然就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那极为短暂的一秒,孔黎鸢平静地想——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为何有的人连在这样的一场遇见里都?很擅长道别,而有的人每次道别都?像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死亡。

飞走?的金色头发?扬起?一片尘土,留下一抹极为张扬的尾烟,在模糊空白里刮开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然后横冲直撞地消失。

黎桥接完电话再上车,是那辆敞篷白车离去很久之后。

当时孔黎鸢通过车门透开的缝隙,很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发?现?:

原来这一天的黎明,很恰好是金色。

白昼逐渐浮现?,不由分说地笼罩下来,将那抹短暂停留过的金色带走?。黎桥通过后视镜望她,思忖了好一会,然后笑一下,

“你觉得是当李弋好,还是当孔黎鸢好?”

旅程开始的那一天,黎桥在密闭干净的车里,问了这么一句话。

而旅程结束,洛杉矶的白昼渐渐攀到天边,驱逐血色黎明。

黎桥在慌忙之间?开来的是一辆破旧皮卡,她在一片混乱之中,仍然这样看?孔黎鸢,在缭绕白雾里望像是完全变得血红破旧的孔黎鸢,笑着问了同一个问题。

而孔黎鸢在快要燃尽的红酒爆珠烟里,冷静地想起?一件事。

——从一开始,她在自己脸颊上划出伤口?,换一身随意和?路人交换的衣服,光着脚在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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