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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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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时,江姨娘就走了进来,脸上犹有不平之色,接道:“我不跟她闹,我派人去通知了二郎,让二郎回来处理。”

她惹不起宋朝来,可若钟灵毓的孩子有闪失,宋瑾能跟宋朝来罢休?

话音一落,室内鸦雀无声。

钟灵毓半张着嘴,和杨氏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江姨娘,语气透着慌乱恐惧,“姨娘,派人去了南郊?”

“是啊。”江姨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钟灵毓瞬间又觉得肚子开始阵阵抽痛,恨声叹责,“姨娘糊涂!怎么能让这些小事惊扰太师呢?”

这不是找死吗?!

今日南郊祭天重典,若是派去的家奴惊扰到大典,十条命都不够他死,宋太师也不会饶了江姨娘。

何况魏云卿即将入宫,准皇后之母若沾染是非,会影响天子对魏云卿的印象,引起百官对准皇后品行的质疑。

皇后之位,是广平宋氏亟需争取的政治资本,这关乎家族利益。

帝后大婚之前,魏云卿不能被街谈巷议,弹射臧否。

江姨娘把家丑外扬,是犯了宋太师大忌!

杨氏当机立断,“快派人去把送信儿的拦截回来。”

可送信儿的人已去多时,此时再去拦人,怕是来不及了。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魏云卿主动请缨,“我去把人追回来,我的玉狮子跑的快,应该能追上。”

“不行。”杨氏第一个反对,“你入宫在即,不可抛头露面。”

“正事要紧。”魏云卿抖抖身上雪白的男袍,“何况,谁能看出来我是个女郎?”

说罢,转身离去。

独留众人目瞪口呆。

屋顶积雪点点融化,在檐下凝聚成冰锥,被阳光照的晶莹剔透。

魏云卿翻身上马,手上的玉鞭扬起,在空中划开一道圆美的弧度,稳稳落在马身。

姿形既妙,回策如萦。

“驾。”

南郊。

北风呼呼,龙旗猎猎。

一路纵马,少女光洁的额头也浮出浅浅一层薄汗,用袖子随意抹了抹,白皙的肤色愈发皎然。

天子御驾离宫祭天,郊外驻扎了大批禁军。

圜丘周围,竖满了九仞高的龙旗,十二旒带随风高展,在碧蓝天空下纵横交错。

魏云卿勒马,遥望旌旗,未敢贸然再近,雪白的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姿同似月,肃肃如松。

南郊外围驻扎的是北军八校尉,内围是南军羽林、虎贲。

中央禁军将天子与三公重卿密不透风的守卫着,闲杂人等别说进入,连靠近都是难如登天。

澄净天空下,高处的圜丘在云雪间若隐若现,几只小麻雀从面前飞过。

她仰头看了看天,日头正艳,追来此处就不见了家奴身影,也不知圜丘内情况如何。

就在魏云卿徘徊思索到哪儿去寻家奴之时,忽闻远处隐隐有鼓吹乐声滚滚而来。

声如金石,铮铮鏦鏦。

分辨出乐声后,魏云卿心口也随着鼓乐声倏地收紧了——

太予乐。

圜丘祭天结束,御驾要回宫了。

少女莫名一阵慌乱,牵马便往道旁回避。

冬日里草枯树凋,南郊是皇家祭祀重地,周围没有人烟活动痕迹,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荒野,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

可是——

魏云卿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躲藏?

只要在警跸外的距离,不冒犯圣驾即可,她怕什么?

是她怕见天子,还是怕天子见她?

她攥紧了马缰。

列阵奔走的声音传来,数百名为天子开道的卤簿,个个整装持甲盾,整齐肃一奔走在御道上。

鼓吹声渐近,天子与公卿们的车驾如千军万马滚滚而来。

魏云卿屈膝跪倒,双手交叠于地,将头深深低下,地上积雪未融,膝盖上一片潮湿冰冷。

御道上,首先出现的是为天子护驾的建安尉骑兵,马蹄踏过,声隆震耳。

随后,六匹毛色油亮的黑色骏马出现。

旒带猎猎,甲仗森森,六驾缓缓驰行于御道,地上未扫尽的薄雪,在车轮的碾压下,发出轱辘嘎吱的雪碎冰裂声。

魏云卿的心也随着冰雪的碎裂声咯噔了一下,她忍不住抬起了头,大胆地往御驾方向看去。

一辆朱班漆轮,皂盖朱里,文兽伏轼,龙首衔轭,鸾雀立衡,雕饰以金银的天子大驾缓缓行驶着,朱色的帷幔随车轮的滚动微微起伏。

天家的威严压迫,山崩海啸般扑面而来。

她仰望着。

她看不到帷幔后的天子是何模样,只看到帷幔上投映出一道着衮冕吉服,不动如山,挺拔如松的身影。

端严渊默,湛若神君。

她看着他——

他从她面前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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