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之惠(3 / 3)
事实倒也摆在眼前。纵使上了高中,也是毕业后来流水线做最枯燥计件工作的货色。一旦过了25岁,连他相交好的最急需成个家的朋友也再不屑接触的。他们当然有一套自己的婚恋逻辑,并在这实用主义至上的逻辑之上搭建了有供有需的婚恋市场:
过了25岁,生孩子便利与否不谈,竟不知道已经被身边多少来了又走、一两年便杳无音讯于人海的同事睡过了,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先不管更高视觉享受层面的“色衰而爱驰”之类,简直无异于走马灯似的拿身体开旅店。
他们能认可且接受这种廉价的慈悲,但若论婚姻就是另一码事:这叫接盘。
于他眼中,妻子的做法无非是让云舒在贬值路上狂奔而已,女人总爱自作幻想色彩浓厚的聪明。
更何况云舒现在已经从小偷小骗发展到这样严重的地步。
“可以说事,但是请您不要动手打人。她也如你所见,”薛霁攥着他的手,生生从半空中掰回到裤腿边。
云舒听出了她作这番见证时语句间很短暂的停顿,仿佛是故意的,要让她清楚听到证明里分明有为她而偏私的谎言,下一招很高明的棋,故意要她的心肺又像那句“是我骗了她”要出口的前一刻似的火烧火燎,故意要云舒在今天已发生过的一次、又一次后,再一次欠下对自己的人情:
“没有逃到哪里去,而是在这里,在学校。她在上晚自习。”
多么风轻云淡,如果擅自加入云舒对她极自我的揣测,又是多么流畅自然。
在空教室巡逻的青年收到传呼机消息叁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来,推开门时却发现疑似原本在矛盾中心相持不下的两人已经归于平和,至少他亲眼所见是这样: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卡在一身藏蓝色工服里,脖子既粗既短,有种仿若公牛的野蛮。老师坐在对面,至于那个一看就犯了事却仍有不平之色的女孩,则背着手站在她旁边。
“没什么好说的,”他虽迫于薛霁的压力和云舒隔开,抬手指着外甥女的鼻子却还能做到:“让她把钱拿出来,然后你们学校要怎么处理偷钱的贼就怎么处理,我反正管不了,她已经要翻了天了!”
但是姨父远没有想到,甚至是正准备向她发问的薛霁也没有想到,从进门后便一语不发得好似心虚的云舒,会蒙受“偷”这斩钉截铁字眼的莫大刺激,不止于将这番指控打翻,甚至干脆倒扣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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