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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经地义(7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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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城隍庙这样,滴水不漏,悉数收入自家囊中。

陈平安轻轻叹息。其实可以理解,这是庙中那尊金身神祇用来吊命的自救之举,当下已经顾不得其他了,有些类似饮鸩止渴,长久以往,祸事只会不断累积变大。

世间人与事,理解那些脉络,并不意味着一定认同。陈平安没有走进去,先前那卖炭汉子虽然因为想要藏拙故意说得不太真切,可多半是亲自来过这里拜神祈愿且心诚的,不敢胡乱开口,所以对前后殿供奉的神仙老爷,陈平安大致听了个明白。这座随驾城城隍庙的规制与其他各地差不多,除了前后殿和那座魁星楼,亦有按照本地乡俗喜好自行建造的财神殿、元辰殿等,不过陈平安还是向城隍庙外一个开香火铺子的老掌柜细细询问了一番。老掌柜是个热络健谈的,将城隍庙的渊源娓娓道来。原来前殿祭祀的一位千年之前的古代武将,是一个大王朝名垂青史的功勋人物。这位英灵的本庙金身自然在别处,此地真正“监察福祸、巡视幽明、领治亡魂”的城隍爷是后殿供奉的一位著名文臣,是银屏国皇帝诰封的三品侯爷。

说到这儿,老掌柜笑眯眯问道:“年轻人,是不是想不通为何只是个三品侯爷?这位文官老爷生前可是当了正二品尚书的。”

陈平安笑道:“是有些奇怪,正想问老掌柜来着,有说法?”

若说这浩然天下众多祠庙的规矩讲究,陈平安其实早已门儿清了。只不过想要做到入乡随俗,到底怎么个随法,自然是入乡先问俗。

老掌柜笑着不说话,陈平安赶紧跟香火铺子请了一筒香。

上道。老掌柜哈哈大笑,这才开始说起里边的那点门道:“年轻人你一看就是混江湖的,所以不晓得这官场,很正常。官场上的爵位与官品是不太一样的,更别提这些受香火供奉的神仙老爷们的品秩,又不一样。怎么,听迷糊了吧?”

陈平安点点头,笑道:“是有些复杂了。”

老掌柜开始显摆起自己的学识,摇头晃脑道:“我们这位城隍爷,早先在开国皇帝手上,其实才封了四品伯爷,只是一直香火灵验,前些年新帝登基后,又下了一道圣旨,将城隍爷追赠为三品侯爷。当时好大的排场,礼部的尚书老爷亲自离京,那么大一个官,亲自带着圣旨到了我们随驾城,进城后,又挑了个黄道吉日,铺子外边这条街,瞧见没,那天天未亮就有大队衙役从头到尾都先洒水清洗了一遍,还不许外人旁观。我是为了看这场热闹,前一夜就干脆睡在铺子里边了,这才得以见到了那位尚书老爷。啧啧,真不愧是文曲星下凡,哪怕远远看一眼,咱都觉得贵气。”老掌柜得意扬扬,“我们这儿,别看只是座郡城,可是前边那位自家城隍爷的待遇已经相当于州城城隍爷了,除了京城城隍庙与陪都那座城隍庙,诰命便再没有更高的了。年轻人,所以你请了香,去庙里一定要多拜拜,多磕头,虽说这城隍庙历来是读书人求文运更灵验些,但是我们城隍爷官位高,本事大,想来你只要心诚一些,也会庇护一二。”

陈平安又问了些城隍庙内的文武属官,果然还是配奉判官二人、城隍六司,以及日夜游神和枷锁将军。这些辅佐城隍爷的属官又各有来历,老掌柜无比熟稔,说得有门有道,只是当陈平安问起可曾亲眼见过城隍爷显灵现身,老掌柜便哑口无言,脸色有些不自然,回了一句:“我们这些老百姓哪里能够见着城隍爷的真身,便是站在眼前也认不得才是。”陈平安便笑道:“理应如此,老话都说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想必这些神灵更是如此。”老掌柜的脸色这才好转。

银屏国城隍爷的礼制与东宝瓶洲大体相同,但有些出入,品秩和配奉两事上便有差异。银屏国当今天子的追封一事有些不同寻常,应该是察觉到了此处城隍爷的金身异样,以至于不惜将一位郡城城隍越级敕封诰命。

陈平安离开香火铺子后,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了眼城隍庙。

宁睡坟冢,不睡破庙,即是此理,一旦世间山水灵气转换,很容易变成福祸颠倒的局面。

陈平安走向火神祠,城隍庙气象尚未有崩散迹象,应该还可以维持一段时日。

火神祠也是香火鼎盛,只是比起城隍庙的那种乱象,此地香火更加清明平稳,聚散有序。但陈平安同样没有步入其中,虽说他如今是能够以拳意压制身上的古怪事,但涉足祠庙之后,是否会惹来不必要的视线关注,他没有把握。如果不是这趟北俱芦洲东南之行太过仓促,按照他原先的打算,是走完了骸骨滩摇曳河水神庙后,再走一遭世俗王朝的几座大祠庙,亲自勘验一番才对。毕竟类似摇曳河祠庙,主人是跟披麻宗当邻居的山水神祇,眼界高,自己入门烧香,人家未必当回事。人家见与不见说明不了什么,不过那位一洲南端最大的河神没有在祠庙现身,却扮演了一番撑篙船夫,想要好心点拨自己来着。

陈平安又逛了逛火神祠附近的香火铺子,询问了一些那位神灵的根脚。这位坐镇城南的神灵亦是从未在市井真正现身,事迹传说倒是比城北那位城隍爷更多一些,而且听上去要比城隍爷更加亲近百姓,多是一些赏善罚恶、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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