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落魄山祖师堂(12 / 17)
袋,道:“能够重新翻出来说道说道陈年旧事,才是真正解开了心结。但是一些还有机会翻篇的错误,就像那些小竹简,也该经常拿出来晒晒太阳,看看月亮,帮着你自省。你以前做得很错,但是之后做得好,师父很欣慰。”
陈平安望向远方,隆冬时节,看样子要下雪了。陈平安感慨道:“道家崇尚自然,依旧得有那么一句,‘不修人道,难近天道’。”
裴钱神色认真,一本正经道:“师父句句金玉良言,害得我都想学师父捣鼓出一套刻刀竹简,专门记录师父的教诲了。”
陈平安一把扯住裴钱的耳朵,气笑道:“落魄山的溜须拍马,崔东山、朱敛、陈灵均几个加在一起,都不如你!”
裴钱踮起脚尖,歪着脑袋嗷嗷叫。顶楼刘重润看到这一幕后,有些哭笑不得。
陈平安趴在栏杆上。
崔东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喜欢聊山崖书院。这个时节,李宝瓶肯定依旧穿着件红棉袄,她一直是大隋山崖书院最奇怪的学生,没有之一。以前奇怪,是喜欢翘课,爱问问题,抄书如山,独来独往,来去如风。如今奇怪,听说是因为变得安安静静,沉默寡言,也不问问题了,就只是看书。还是喜欢逃课,一个人游逛大隋京城的大街小巷。最出名的一件事,是书院讲课的某位夫子告病,点名李宝瓶代为授业,两旬过后,老夫子返回课堂,结果发现自己的先生威望不够用了,学生们的眼神,让老夫子有些受伤,而望向那个坐在角落的李宝瓶,又有些崇拜。
陈平安当时听了就有些忧心。崔东山却大笑,说小宝瓶为人传道授业解惑,没有半点标新立异,毫无逾越规矩之处。
林守一,是真正的修道璞玉,硬是靠着一部《云上琅琅书》,在修行路上一日千里,加上又遇上了书院一位明师传道,倾囊相授,不过两人却没有师徒之名。听说林守一如今在大隋山上和官场上,都有了很大的名声,一位位高权重、专门负责为大骊朝廷寻觅修道坯子的刑部粘杆侍郎,还亲自联系过林守一的父亲,但林守一的父亲却推脱掉了,只说自己就当没生过这么个儿子。
于禄,前些年破境太快,这些年一直在打熬金身境,而且一直略有随波逐流嫌疑的他,终于有了些与“志向”二字沾边的心气。还是喜欢钓鱼,鱼篓也有,不过钓了就放,乐趣显然只在钓鱼这个过程,对于渔获大小,于禄并不强求。
谢谢,一直守着崔东山留下的那栋宅子,潜心修行,捆蛟钉被全部拔除之后,在修行路上可谓勇猛精进,只是隐藏得很巧妙,深居简出,书院副山长茅小冬,也会帮着隐藏一二。
李槐与两个同窗好友刘观、马濂三人,在这些年的求学生涯中没少闹出幺蛾子,不过往往是刘观主动背锅,马濂帮着收拾烂摊子。也不是李槐不想出力,但是刘观和马濂在李槐帮了几次倒忙后,就打死也不愿意让李槐当英雄好汉了。
总之,求学问道,李宝瓶当之无愧,是最好的;只说修行,谢谢其实已经走在了最前边;能够称得上修行治学两不误的,却是林守一。万事悠哉,修心养性,人生从来无大事,其实一直是于禄的强项。如今于禄在慢慢温养拳意,循序渐进,一点一滴打熬金身境体魄的底子。
至于李槐,崔东山说这小子走哪哪踩狗屎,当年得了那头通灵的白鹿之后,这些年也没闲着,陆陆续续添补家当,或是捡漏买来的古董珍玩,或是去马濂家里做客,马濂随便送给他的一件“破烂”,满满当当的一竹箱宝贝,只不过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全部闲置着,暴殄天物。
裴钱好奇问道:“师父,怎么不挂酒壶了?”
陈平安笑道:“人生就是一壶浊酒,想起一些人事,便在饮酒。”
裴钱辛苦憋着不说话。
陈平安笑道:“想说就说吧。”
裴钱这才竹筒倒豆子,快速说道:“师父是心疼酒水钱吧?师父您瞧瞧,我这儿有钱,铜钱、碎银子、小金锭,好些雪花钱,还有一枚小暑钱!啥都有哩,师父都拿去吧!”
陈平安转过头,看着高高举起钱袋子的裴钱,笑了,他按住那颗小脑袋,晃了晃,道:“留着自己花去,师父又不是真没钱。”
裴钱哀叹一声,悻悻然收起桂姨赠送给她的那只钱袋子,小心翼翼收入袖中,陪着师父一起眺望云海——好大的棉花糖啊。
师徒二人到了大隋京城,大街小巷,积雪厚重。
裴钱故意拣选路旁没有被清扫的积雪,踩在上边,咯吱作响,一踩一个脚印。
山崖书院看门的老人,认出了陈平安,笑道:“陈平安,几年不见,又去了哪些地方?”
陈平安行了一礼,一旁裴钱赶紧颠了颠小竹箱,跟着照做。
陈平安从袖中摸出谱牒递去,老人接过一瞧,笑了:“好家伙,上次是桐叶洲,这次是北俱芦洲,下次是哪儿,该轮到中土神洲了?”
陈平安笑道:“没机会沉下心来读书,就只能靠多走了。”
老人点点头,转头看着那个裴钱,问道:“小丫头怎么不那么黑炭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