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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论东西思想法之不同(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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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是西洋思想之长处,也就是他们的短处。系统的哲学,主见太深。形而上学易入空虚。抽象的名词理论,易脱现实,失了刚健的现实感。

总而言之,中国重实践,西方重推理。中国重近情,西人重逻辑。中国哲学重立身安命,西人重客观的了解与剖析。西人重分析,中国重直感。西洋人重求知,求客观的真理。中国人重求道,求可行之道。这些都是基于思想法之不同。

(二)直觉与逻辑

这思想法之不同,简单的讲,可以说是直觉与逻辑,体悟与推理之不同。逻辑是分析的,割裂的,抽象的;直觉是综合的,统观全局的,象征的,具体的。逻辑是推论的,直觉是妙悟的,体会出来的。西洋逻辑是思想的利器,在自然科学,声光化电的造诣,有惊人的成绩。格物致知,没有逻辑不成。宋人讲格物致知,其实是全盘失败的。宋人讲格物,摸不到门径,结果不得其门而入。王阳明拿凳子坐看园中竹子,想格出竹子之理,格了九天便病下来。结果退下来,说≈ap;ot;反求本性,便是格物≈ap;ot;,实在是很勉强的说法。朱子虽言≈ap;ot;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ap;ot;,原则上很好,略如西方笛卡儿所说。实际上逻辑辩证法还没有建立,如亚里斯多德之anon及佛兰瑟培根的novuanon树立科学的辩证及试验的方法。朱子所谓≈ap;ot;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ap;ot;,不过是推类至尽的意思,但不同类而要推知其理,就犯上逻辑上的大毛病。程伊川谓≈ap;ot;万物皆备于我≈ap;ot;,就是犯这毛病。所以宋人格物是失败的,也是中国科学不能条畅发展的原因。

但是逻辑这种利器,也是危险的。行之于自然科学可谓无孔不入,无往不利;用之于人类社会安身立命之道,就是≈ap;ot;行不得也么哥≈ap;ot;。凡人伦大端,天地之和,四时之美,男女之爱,父子之情,家庭之乐,都无从以逻辑推知,以论辩证实。温莎尔伯爵夫人最近一本书,叙述她和退位的英国皇帝的恋爱,书名叫lovehasitsreans语出巴斯葛的名言,≈ap;ot;爱情有他的理由,非理智所能知道的≈ap;ot;。这是双关语≈ap;ot;lovehasitsreanfwhichreanknowsnothg≈ap;ot;,不仅此也,凡人生哲学的大问题,若上帝、永生、善恶、审美、道德、历史意义,都无法用科学解决。上帝不是一个公程式,永生并非一个三段法,善恶美丑都无法衡量,无法化验。无法化验则无法证实,无法证实则无从肯定或否认。所以伦理系统,建立不起来。今日的社会学家,因为要科学,要客观,闭口不言善恶。今日的哲学家,闭口不言伦理,今日的存在论家,闭口不言人生意义,甚且否定人生意义。今日之大思想家闭口不言上帝。凡逻辑无法处置的问题,都摈诸门外,绝口不谈,一谈就不科学。这是今日西方学术的现象。

所谓直觉,常为人所误会。直觉并非凭空武断,乃其精微危一处,可以意会,不可言传。直觉不是没有条理,是不为片面分析的条理所蔽,而能统观全局,独下论断。秘书每长于议论,部长却应有明决之才。此乃直觉与逻辑之辨。女人向称有六感,乃近于部长之才。女人常知某人是真朋友,某人不可交,谓之第六感,而理由说不出来,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不是没有根据,而是所根据难以分析,在可以意会不可言传之间耳。我们常言某人相貌似广东人或江浙人。这是根据以前的复杂的印象,却难作≈ap;ot;广东脸≈ap;ot;或≈ap;ot;江浙脸≈ap;ot;的定义。这样讲,直觉仍是根据经验而来。古者贤君,每有知人之明,先觉之见,就是根据这种经验,而为论断。其间貌合神离,或口蜜腹剑之徒,毫厘之差,精微处惟凭孟子所谓眸子而鉴察之。

且凡天下之事,莫不有其理,亦莫不有其情,于情有未达则其理不可通。理是固定的,情是流动的。所以我在吾国与吾民书中说:西人断事之是非,以理为足,中国人必加上情字,而言情理,入情入理,始为妥当。因为我们知道,理是定的,推演的;情是活的,须体会出来的。近情合理始是真知,去情言理,不足以为道。这是中国人思想法之特征,所以生出中国之近情哲学。情字用法,亦西洋所无。大都指变动之情势。(参见论情篇)。若单言≈ap;ot;状况≈ap;ot;,指固定的,亦可以英文ndition表出,若言≈ap;ot;情状≈ap;ot;则必有深一层的理会。孟子所谓≈ap;ot;苟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ap;ot;良吏断狱,亦必廉察其情。凡吾所谓≈ap;ot;民情≈ap;ot;≈ap;ot;军情≈ap;ot;≈ap;ot;敌情≈ap;ot;,都含有形容难以数字表出之情势。耶鲁大学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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