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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真心实意。我做这一切,无非是保护二公子,保护你们沈家百年基业。
沈玉桐不欲与他多说,只闭上眼睛,意兴阑珊地摇摇头。
孟连生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又伸手摸摸他微湿的短发,道:二公子淋了雨,我去给你放热水,你赶紧好好泡个澡,免得着凉。
他拉着对方往浴室走,走了几步,又转头似是不经意道:对了二公子,我看你还是别跟龙少爷见面了,但凡他说的话有半句管用,也不至于被龙叔禁足在松江。说着讥诮一笑,他若不是龙震飞的儿子,就他那点本事,早已经死了三百回。
沈玉桐淡声道:没错,小龙是比不得孟老板你十分之一的本事。但他对我这个朋友至少是一片诚心,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骗过我。
孟连生依旧笑得春风和煦:一个草包的诚心不要也罢。二公子放心,我对你的心绝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坚定。
沈玉桐听着他的话,只觉好笑,却又实在笑不出来。
他抬起眼帘,望着对方那双极具欺骗性的眼睛,想将他看得透彻,终究是无功而返。
他与任何人,无论善恶,都不尽相同。
因为他是未经正常教化的畜生,开了灵智,披了人皮,学了人的言行举止,来到尘世,迷惑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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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连生出生在皖南一个小镇。
据说他娘生他那天,家门口来了个化缘的老和尚。因为媳妇刚平安产下个大胖小子,他爹正是欢天喜地时,便爽快赠了这和尚一壶茶水两碗饭,还顺手添了一把铜板。
老和尚投桃报李,主动为这家新生儿算了个命,说其乃乱世豪杰之命,日后注定辉煌显达。
孟家子嗣不兴,孟父本就是单传,成婚十载,先前膝下只得一个儿子,如今好不容易再添一丁,听了这番话,愈发喜不自胜,不等老和尚说完,又拿了块银元塞进对方手中。
老和尚望着手中银元,悠悠低叹一声,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转身飘然离去。
孟父不知离去的老和尚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完然此子命带羊刃,沾杀戮,克至亲,虽能善终,却也断子绝孙。
那时正值满清末年,国势衰微,山河飘摇,但这座遥远的皖南小镇尚未被波及,孟家夫妇常年做行脚商,家中还有一座油坊,在十里八村算得上小富之家,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爹娘常年奔波在外,孟连生从小便是个放养的野孩子。山上捕兽,水里摸鱼,跑得比兔快,爬得比猴高,野得超群绝伦。
及至九岁那年,孟家夫妇行商回家,眼见小儿子人话不会几句,兽鸣鸟叫倒是惟妙惟肖,还徒手打了一只野猪回家,吓得二人赶紧将他送去了镇上私塾。
私塾的先生是个年近半百的老秀才,也是小镇最有学问的人。他毕生志向是考上功名,入朝为官,然而没等到成为举人老爷,先等来了朝廷废除科举。据说听到消息那日,老秀才闷在家中哭了一天一夜。
再后来,连大清也没了,依旧留着长辫子的老秀才成了遗老。
学堂里的小孩儿不爱读书,经常干的一桩调皮事,便是偷偷摸摸去扯老秀才瓜皮帽下的辫子尾巴。
孟连生在这群调皮孩子里倒成了异类,他碰了书拿了笔,得了乐趣,自动收敛了直逼凶禽猛兽的野性。而他在山野的天分,放在学堂照旧适用,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连秀才先生温良恭俭让的言行举止都叫他学了个十成。
野孩子摇身一变就成了儒雅内敛的读书郎。
又过了两年,乱世的坏运气,终于降临皖南这座安逸的小镇。
先是附近两支大兵打仗,蝗虫过境一般,卷走了镇上百姓大批钱粮。老秀才代表乡亲们去跟其中一个旅长理论,被个丘八当场一枪打死。大兵走后,附近又闹气了匪乱,孟连生爹娘和大哥出门去做行脚商讨生活,还没走出几十里地,便遇到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一家三口被推下急湍,尸骨无存。
家中从此只剩下年迈的祖父和十四岁的孟连生,以及一条大黄狗相依为命。
然而坏年景远远还未结束,此后两年,淮河以南又发起大旱,河水干涸,鸟兽绝迹,山上长不出新芽,田地里也再看不到黄灿灿的油菜花。
镇上的人们陆陆续续去远方讨生活,渐渐没了年轻人的身影。
勉勉强强长到十七岁,因为总是缺油少肉吃不饱,原本眉清目秀的孟连生,长成了个细脖子支棱大脑袋的黄皮寡瘦少年郎。又因为缺少玩伴,变得沉默木讷。
而就在这一年夏天,祖父也生了重病,卧床不起。
郎中来瞧病,也不开药,只拍拍连生的肩膀告诉他,祖父已是灯枯油尽,与其浪费药材让他受苦,不如给他吃顿好的,做个饱死鬼上路。
山上已无鸟兽,河中也无鱼虾,孟连生不知如何让祖父吃顿好的,最后只得将目光落在了院子里骨瘦如柴的老黄狗身上。
那晚是个晴朗天,银白的圆月明晃晃挂在空中,冰冷无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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