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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月色回家,我还没踏进公寓门口,远远就听到陈安顺怒吼的声音:「我没有一天没跟你说…,不要骑快车,出门早一点,十字路口要注意,…你为什么不听…」
晚上十点多的巷道里,路灯早已点亮,不只替回家的人照亮道路,昏黄的顏色在夜幕中更有沉淀的力量,此时,却突兀地插入了陈安顺爆跳如雷的愤怒声音。
「小陈仔,卖生气啦!你自己的身体要注意,你有高血压不能生气…」明仔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一踏进大门,就看到陈安顺一张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平时和蔼地迎接着我们的笑脸早已消失殆尽。平时常来和陈安顺下棋,和陈安顺年纪相仿的明仔一边拉着陈安顺一边充当和事佬。
陈妍华的左手臂缠着白色绷带放进白色的手袋里,手臂再靠着白色吊带绕过脖子,固定悬掛在胸前,和她一身的黑衣黑裤形成强烈的对比,更显得怵目惊心。她站在愤怒的陈安顺面前,直视着陈安顺却一脸平静,让人读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看她,什么样子…像个女孩子吗?平常老是穿得一身黑,我们这里捷运、公车都有,又不是交通不方便,她偏偏又学人家骑什么重型机车,有那一个女孩子会骑这种车的,…你看现在摔成什么样?…还好后面没有来车,前面没有行人,要不然她还有可能只是摔断一条手臂,还能像现在这样,用这种态度站在我们面前吗?」陈安顺愈说愈激动,涨红的表情让我一度怀疑他在下一秒会因为脑充血而昏过去。
我僵在当场看着愈来愈无法收拾的局面,不知道是该当若无其事一样绕过在场的人,坐电梯离开现场,亦或是加入明仔行列,当个和事佬,缓衝一下场面。
「那辆摩托车,还修什么修…明天就去给我处理掉!看要卖掉还是报废…我以后不要再看到你骑它!」陈安顺吼道。
「凭什么?」和陈安顺的情绪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一直站在大厅上的陈妍华只是直视着陈安顺,语气淡淡的,却平稳有力。
「什么?」陈安顺像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我说,你凭什么要我把车卖掉!」陈妍华的语气里有不容忽视的坚定。
「妍华!」明仔边按捺着陈安顺的情绪,一边又试图想做一些能改变现状的什么,却也不知道能从何做起。
「我有说错吗?」陈妍华一双浓眉,随着主人的情绪起伏而上扬,一双坚定的眼睛对上陈安顺微微充血的双眼:「你只不过是个管理员,我甚至看不出来我们需要像你这样的管理员。…你以为管理员的工作是什么?在大厅泡茶下棋?每天早上跟上班的住户道早安?还是傍晚的时候把从邮差那里代收的包裹交到住户的手上?你好意思说这样叫管理员?…当你在下棋的时候,你有注意这栋大楼里进出的人吗?我甚至怀疑,要是小偷进来了,你能有什么样的功用?是叫他慢走!还是在专心下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者是,被小偷一拳打倒在地上…」
「妍华!你愈说愈过分了!」当和事佬的明仔,突然眼色一凛,严肃地喝阻她再继续说下去。
陈妍华倒是立刻住了口,却一脸不在乎地将头转向别处。
「没关係,让她说下去!我现在倒很想听听看,她在心目中对我的看法…」陈安顺反拍着明仔的手臂,示意他不用阻止。
陈妍华倒是不再开口。
「你就是觉得我没用就对了!」陈安顺倒是自己先开口。我却彷彿看到一个刚充满气的气球,被刺了洞,气很快地洩了,橡皮恢復成摊软的原状,却已显得疲态。
「我没这么说!」陈妍华一脸的高傲:「你要在大厅以管理员自居,甚至喝茶下棋,帮人家代收包裹…我都不管,只要你不要管到我身上就好了!」
「我只是关心你!」陈安顺的语气近乎哀求。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也承受不起……」
一个震耳的巴掌狠狠地落在陈妍华的脸颊上,让她就算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局面已经愈来愈超乎我的想像了,眼前的三个人真的是我之前一直以为的那三个人吗?
我一直以为是好好先生,充当和事佬的明仔收回他的手掌,气愤地说道:「陈妍华,你不要太过分!就算你再气小陈仔,你都不能否认,…他是你爸爸,一个当爸爸的关心自己的女儿,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陈妍华瞪视着陈安顺,咬着牙,抚着刚被打的脸颊,大声吼道:「他不是,…他不是我爸爸!」
我还来不及整理我刚听到的讯息,重新整理在场的人看起来简单,却又让我觉得有点复杂的关係之前,陈妍华已经转头往门外跑。
我顺着她跑的方向看过去,不知何时站在我后面的大卞已经跟在她后面追出去。
陈安顺就像一个已经战败下来的公鸡,输得遍体鳞伤,已无东山再起之日。
「小陈仔…拍势,我实在是气不过,你替她做了那么多,她怎么可以…」
「其实,…她说得也对!…我根本没有理由怪她…」他垂着头,一边说,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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