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3)
“真是没一个省心的。”宋瑾烦躁地揉揉太阳穴,“前不久齐州还来信儿说三叔的病不太好,父亲正在烦心,如今家里又闹了起来,眼看客儿入宫在即,这一家子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下呢?”
“大姐一贯自尊又好颜面。”钟灵毓道:“如今太太殁了,姨娘就这般排挤大姐,嫌弃她赖在太师府吃白饭,大姐不怒才怪。”
“亲戚争财,为鄙之甚。”宋瑾冷嗤道:“魏绍死后,博陵侯府那么大的家业,都攥在大姐手里,她会稀罕太师府这口饭?”
宋瑾边解着腰带,边一点一点给她算着账。
“大姐和客儿这些年在太师府的吃穿用度,可都是用的公中的钱,太太还时不时贴补她娘儿俩。太太殁后,身后遗产也是平分给了大嫂和大姐两个寡妇,我们这些儿子是一个子儿都没。”
钟灵毓长长叹了口气,道:“大姐也可怜,年纪轻轻的,丈夫就没了,虽是孤苦,到底还有娘疼,可如今连娘也没了。”
闻此,宋瑾脸上便浮现出一片愤恨难平之色,“这还不是她自找的,当初父母就不同意她嫁魏绍,她哭着、闹着非要嫁,如今落得这样,能怪谁?”
钟灵毓蹙眉,轻拍了一下他口没遮拦的嘴,佯怒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宋瑾越说越恼,“大姐本来好好一个人,嫁了魏绍一遭,就成了这喜怒无常的模样,时不时在家里发个疯,折腾一通,你看客儿好好一孩子,被她养成了什么样?”
“你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钟灵毓狠狠剜了丈夫一眼,“大姐跟姐夫感情好,到你嘴里怎么就是吐不出象牙呢?说的跟魏绍害了大姐一般。”
“那可不就是他害的,害的大姐对他死心塌地,孤苦半生。”宋瑾枕着胳膊,提起魏绍,就没好气。
钟灵毓……
屋外,慢行而来的宋朝来脚步一顿,听到宋瑾最后的几句话后,心中一咯噔,欲敲门的手,也缩了回来。
她纠结了一天,才准备在深夜无人时过来看看钟灵毓,可不想宋瑾回来了,才刚到门外,就听到了宋瑾这一通牢骚。
屋内夫妻的对话,让宋朝来瞬间脸色煞白,她呆呆站在那儿,眼角微红,手指使劲儿绞在一起,肩膀微微耸动着。
刚巧,端了安胎药回来的采珠看到她,讶异道:“大姐儿来了,怎么不进去呢?”
宋朝来一惊,立刻转身,慌不择路的跑走了。
屋内,宋瑾听到大姐儿之名后,身子一抖,和钟灵毓面面相觑。
钟灵毓连忙懊悔掩口,踹了他一脚,“快去看看啊!”
宋瑾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跳下床,披上衣服,开门寻人。
采珠诧异道:“郎君在房里啊,怪不得大姐儿不进去。”
“大姐人呢?”
“刚走了。”采珠对着一个方向努努嘴,“我一来,她就走了。”
漆黑的夜色中,早已不见了宋朝来的身影,只闻风吹枯枝,窸窸窣窣。
宋瑾遍寻不着,转身又回到屋中,对着钟灵毓耸了耸肩。
钟灵毓懊恼不已,对着宋瑾一顿猛锤。
宋朝来一路疾走,匆匆而回。
才入院中,冬柏就迎了过来,她毫不理会,独自快步返回屋中,将自己反锁屋内,背靠着门框缓缓瘫倒在地。
雪色月光从门框的格子涌入,在地上洒了一片银蓝色的清冷光辉。
冬柏紧跟着,在外边拍着门,声声呼唤,担忧急切。
宋朝来瘫在月光的阴影中,她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泪水沿着她的指缝滑落。
外面的人焦急地拍了一会儿门后,渐渐停了手,一声轻微的叹息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宋朝来转过身子,趴在门缝看着冬柏离去的背影,月光从缝隙投在她的脸上,映的那道泪痕斑驳陆离,泪珠盈睫,轻轻闪动着。
她突然意识到,在这里,她就是一个外人。
母亲去世后,太师府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归魏氏
翌日,宋朝来到前院跟宋太师辞行。
坐了半日,先不过是些闲话家常,后才说及魏云卿理应从魏氏出嫁,不宜再寄住于太师府,故来辞行。
“这是应该的,届时客儿入宫,也要拜辞于魏氏之庙,当归魏氏。”宋太师应着,眼梢余光偷偷瞄着宋朝来。
昨日的事,他已听闻,依宋朝来一贯的性子,此刻应该是要在他跟前闹上一番,让自己给她做主讨公道的。
可她来了这半日,却丝毫不提昨日的冲突,她不闹,反倒是让宋太师不自在。
便抢先挑开话题对她道:“昨日你姨娘的事,父亲已经知道了,也训斥过她,不让她管家了,她小门小户的泼野成性,没规矩,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眼看着客儿都该出嫁,你也别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有什么事都有父亲给你做主。”
“知道了。”宋朝来反应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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