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晨钟暮鼓无炊烟(9 / 16)
符箓”的符胆灵光,正是火龙真人要陈平安多加推敲的两门上乘炼物道诀——炼制三山的法诀和碧游宫的仙人祈雨碑仙诀。此时蛟龙的脊柱如两根绳索相互缠绕,越发紧实坚韧,再以校大龙拳架真意作为点睛之笔,隐隐约约,便有了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的仙家气象。
世间万事多想多思量,便最终被陈平安造就出了这条庞然大物。
陈平安习惯性右手持刀,实则却是左撇子。
脚下蛟龙朝水镜李二那边一撞而去,所到之处,溅起滔天巨浪。
李二扯了扯嘴角,以竹篙尾端轻轻点地,不屑道:“花架子,可不成事。”
李二轻轻跃起,抡起竹篙,便是一竿重重砸地,蛟龙溅起的数十丈巨浪被罡气一斩为二,只是靠着惯性继续前冲。
李二一竹篙横扫出去,出现在镜面李二左手一侧的陈平安,骤然低头,身形好似要坠地,结果一个拧转,躲过了那裹挟风雷之势的竹篙,大袖翻转,从三处窍穴分别掠出三把飞剑,双脚急促踏地,右手短刀,刺向李二心口,左袖则悄然滑出第二把短刀。李二根本不去看那三把飞剑,一脚踹中陈平安胸口。
陈平安倒滑出去十数丈,双膝微屈,脚尖拧地,加重力道,才不至于松开双手短刀。他双肩一晃,蓦然站定,硬生生震退胸口处李二的拳罡残余。
到底是穿着四件法袍的人。
李二说道:“早就跟你说了,花拳绣腿的武把式,才会想着乱拳打死老师傅,老师傅不着不架,就是一下。”
李二随手一丢竹篙,没入镜面一尺有余。
那条小有意思的蛟龙,刚刚在镜面上重新凝聚,被竹篙这么一戳,便再次散架化水,许多原本就已经碎出裂纹的符箓,彻底化作齑粉。
陈平安开始挪步。李二随之改变轨迹些许,依旧刚好出现在陈平安身前,一膝撞打得后者腾空而起。
李二看似缓慢前行,来到陈平安身旁,一拳递出,打得陈平安真气凝滞,法袍响起阵阵崩裂声,摔到数十丈外的湖水中,如一颗石子打水漂,又在湖面上滑出去七八丈远。
李二开始撒腿狂奔,每一步都踩得脚下的湖水灵气粉碎,直向陈平安落水处冲去。他身形骤然横移,以肩撞在使了一张方寸符的陈平安胸膛。
陈平安如被铁锤砸在心口,阴神出窍远游,以一种自然而然的古怪拳法,看似画弧,弧弧相生,几近为圆,令人眼花缭乱,直接帮助陈平安卸去了绝大部分拳罡,等到陈平安稳住身形,阴神又重归体魄,一气呵成。
李二没有追击,点点头,这就对了。不然习武又修道,只会让修道一事阻滞武学登高,两者始终冲突,便是误事害人。
此次李二喂拳,要做的,便是让陈平安去找到那个玄之又玄的平衡点,习武之人不可被拳桩拳意带着走,即使已经是练气士,也不能觉得自己拳意因此不纯粹。习武之人,仅凭双拳便足矣,却也不是说万事不顾。真正的宗师,该有那万法在身、皆出我手的大气象。
人身小天地,我即老天爷。什么不能管?什么管不住?
既然陈平安走出了方向无错的第一步,李二便放宽心出拳了。拳不重,却更快,不给你陈平安半点念头打转的机会。与我李二对拳,砥砺大道,那你小子就得拿出一点世间任何武人都没有的东西来!
有,就多吃几拳。
没有,就躺着养伤去!
渡口那边,李柳行走在水路上,看着那些厮杀痕迹,至于水镜那边的动静,更是不用看,她便一清二楚。
在以往漫长的岁月里,李柳对于纯粹武夫并不陌生,曾经死于十境武夫之手,也曾亲手打杀十境武夫,关于武夫的练拳路数,了解颇多,不好说陈平安如此打熬,搁在浩然天下历史上,就有多了不起,不过作为一名六境武夫,就早早吃下这么多分量足够的拳头,真不多见。
世间九境山巅、十境止境武夫,与顾祐这般不收嫡传弟子的,终究是少数。像她爹这般打熬弟子体魄的武学宗师是不少,只可惜那也得有弟子扛得住才行,有些人是体魄扛不住,有些人是心性不过关,当然更多的,还是两者都不济事,空有前辈明师愿意扶持,甚至是拖曳,都死活迈不过门槛,不得登堂入室。也有些看似破境了,事实上是喂拳人传拳失了真正法度,弟子过了门槛,却像断了胳膊少条腿,心镜给打出了不可察觉的瑕疵,故而一到八境、九境,种种隐患就要显露无遗。
李柳到了溶洞水路尽头,没有继续前行,开始掉头转身散步。行到渡口那边,在这座神仙洞府的山水禁制边缘,望向狮子峰外的远处风景。
隐隐约约,李柳察觉到了一丝异象,视线抬起,往天幕看去。
儒家七十二文庙陪祀圣贤,自古便是最画地为牢的可怜存在,不生不死,规矩重重,年复一年,看着人间,绝对不允许肆意插手世事。
李柳有一世落在浩然天下西北,以仙人境巅峰的宗门之主身份,在那座流霞洲天幕处,与一位坐镇半洲版图的儒家圣贤,聊过几句。
这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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